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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7章 你這個瘋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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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7章 你這個瘋子!

蘇婉幾乎是被容景甫拽著走的,連拖帶拽的,一路上跌跌撞撞,好不狼狽。腳腕上疼得厲害,大概是扭著了。可容景甫絲毫不顧及這些,對待蘇婉就像發了瘋一般,比前幾次都要狠戾得多。

這一次,蘇婉是真的怕了。

下一刻,容景甫直接推著她進了一間屋子。

這是主院,蘇婉是知道的。可她不知道,容景甫帶她來主院做什麽。身子重重的跌坐在地,疼得蘇婉一張臉煞白如紙。

她的身子本就不太好,這些日子又奔波勞碌,吃不好睡不好,是故這麽一來她有些眼冒金星。

好不容易回過神來,卻見容景甫跪在地上,雙手撐在她的左右,將她圈在自己的懷裏。那雙染著血的眸子,就這麽一動不動的盯著她,好似隨時都會將她拆骨入腹。

蘇婉沒敢吭聲,只是小心翼翼的挪動身子,漸漸的往後退去。

“你很怕我嗎?”容景甫問。

她退後,他逼近。

“你到底想怎樣?你當初答應過我,只要我守口如瓶,你就會放過我,從此你我兩清。你跟蘇離可以毫無阻礙的在一起,和我再也無關。”蘇婉聲音顫抖,“齊王,男兒一言九鼎,你不能食言。”

“可我後悔了。”他取出懷中的一紙契約,“這是你當初和我簽訂的契約,我一直隨身帶著。婉兒,我是真的愛上了你,你別離開我。”

蘇婉顫抖著,“既然契約還在,那麽你就該知道,我此意已決。我上次就說過,我不會跟你在一起,除非我死。”

容景甫深吸一口氣,“後院還有三條命,你若是尋死,我就讓他們來陪你。”

“容景甫,你好卑鄙。”蘇婉咬牙切齒,“我說過,我不愛你,我也不想回到齊王府。我不想見到你,不想跟你在一起,你到底明不明白!我不愛你,我不喜歡你,容景甫你殺了我吧!這種貓捉老鼠的游戲,我再也不想玩了。你殺了我吧!”

說到最後,她覺得全身的氣力都已經被抽離。

容景甫靜靜的聽著她說話,靜靜的望著她,“你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嗎?我把整個京城都翻了個底朝天。我想找到你,我希望你能回到我身邊。我知道你不喜歡後院的爾虞我詐,我也知道你曾經吃過她們的苦頭,所以你放心,我把她們都殺了,以後在齊王府裏不會有人再跟你分享我。”

“婉兒,你別害怕,我是真的愛上你了。你不知道,當你離開我的時候,我有多難受,我恨不能把所有的一切都摧毀。你說你不愛我,沒關系,我們可以重新開始。我會好好疼你,好好愛你,但你不能離開我。”

蘇婉只覺得此刻的容景甫可怕至極,就連說話的口氣,都有種陰測測的感覺。她還在拼命的往後退,不敢跟他靠得太近,“容景甫,我們不可能了。我愛上了別人,你放過我吧!或者,你可以殺了我。我沒有心,你得不到我的心,除了這條命,我什麽都給不了你。”

容景甫低頭苦笑,“愛上了別人?為什麽?”

“因為我不會在原地等你。”蘇婉深吸一口氣,“我等了那麽多年,等夠了,所以不想繼續等下去。齊王,我們的緣分盡了,不可能再在一起。你找個更好的女子,陪你終老。我會永遠消失,再也不會出現你面前。”

“可我愛你怎麽辦?”他歇斯底裏,嚇得蘇婉身子一抖,瞬時縮成一團。

許是意識到自己太過激動,嚇著蘇婉。容景甫勉強笑了笑,“沒關系,就算你愛著別人,可我愛你呀!婉兒,我看到你覺得高興。看不到你,我就覺得難受,好像天都要塌了。婉兒,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有機會離開我。你別怕,不會很疼,我已經特意為你準備了麻沸散。”

蘇婉瞪大眸子,“你、你想幹什麽?”

容景甫笑了笑,“沒事,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,我都會對你不改初衷。我會好好待你,好好愛你,呵護你一輩子。”

下一刻,容景甫起身,“來人。”

音落,有一名大夫走了進來,提著藥箱,將一包東西遞給了容景甫。

“下手準一點。”容景甫走向蘇婉,突然將她抱起,直接抱出了屋子。

“你放開我,你到底要幹什麽?你放手、放開我!容景甫,你這個瘋子,你是個瘋子!”蘇婉掙紮著,可是容景甫很快就將她按在外頭,早已鋪好的席子上。那包東西快速摁在蘇婉的口鼻間,酥麻的感覺鋪天蓋地的襲來。

蘇婉只覺得視線開始模糊,整個人使不出力氣。所有的感知都在逐漸麻痹,而後漸漸的,神智都有些不太清楚。可她極力的想要保持清醒,雙手死死抓著容景甫的手背,在他手背上留下了道道血痕。

突然間,劇痛從雙腿傳來,恍惚間,她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。

饒是上了麻沸散,依舊疼得鉆心刺骨。

她喊出聲來,頃刻間淚如雨下。

“我的腿——”蘇婉歇斯底裏,“疼——”

“不是說上了麻沸散就不會疼嗎?”容景甫眸光狠戾。

大夫跪在那裏,“麻沸散只能止疼,不代表完全不會疼,人的體質不同吸收也不同,所以——”

“馬上給我止疼!快止疼!”容景甫慌了。

那棍子落下,骨頭碎裂,雙腿殘廢。就這樣生生的被人打殘,這是怎樣的經歷?仇恨與憤怒交織,可蘇婉使不出力氣,歇斯底裏過後,已經疼暈過去。

膝蓋處,鮮血淋漓。

蘇婉面如死灰,已然痛到了極處。

“以後,你再也不能離開我了。”這是她昏迷前,聽到的最後一句話。於是,心也跟著徹底死去。她知道,自己以後都是廢人了。

依照容景甫的吩咐,大夫只敢止疼,不敢治傷。因為這個傷是容景甫想要的,他就是要廢了她這雙腿,折了她的翅膀,如此一來她就再也不會離開自己,能跟自己長長久久的在一起。

不管是愛是恨,他就是希望能留下她。

夜裏的時候,蘇婉發著高燒,劇烈的疼痛,讓她輾轉反側。後院還關著女子衛隊的人,她心裏念著,卻也無能為力。如今的狀況,她時睡時醒,疼累了就睡,疼得厲害了就又醒了。

容景甫一直陪在她身邊,雖然拼命的讓大夫止疼。可蘇婉恨他,不願他再碰自己一下,她本性善良,從來沒像現在這樣,咬牙切齒的恨著一個人。

“殿下!”管家上前。

容景甫出門,小心的關上房門,“怎樣?”

“刑場被劫,估計不會再留在城內。城內都被翻個遍,該殺的該死的都已經差不多。”管家蹙眉,“是否已經出城?城外叛黨舉兵,跟南陵侯府形成對峙局面。新帝讓趙將軍火速調兵,這會子大概是在商議對策,估計天亮之後就能一決生死。”

“一決生死。”容景甫點了頭,“吩咐下去,按兵不動。”

“殿下的意思是——”管家仲怔。

“容盈不可能沒有後招,既然能從容景宸的手裏逃脫,那麽如今的局勢就該重新估量。”容景甫冷了眉目,“那些大臣都還好吧?”

“雖然咱們抓了他們,但按照殿下的意思,咱們沒敢怠慢!”管家俯首。

容景甫點頭,“那就好!未分勝負之前,我不得不留一手。”

“是!”管家行禮退下。

容盈逃了,林慕白也沒死。二人能從容景宸的眼皮子底下逃脫,就必定有後招。容景宸那麽周密的計劃,都沒能名正言順的殺了容盈,可見眼前的局勢,怕是會有所逆轉。城外交兵,城內就該按兵不動。容景宸有多少兵力,容景甫心裏有些底。但是容盈有多少實力,容景甫卻是一無所知。

畢竟,容盈一病六年,這六年的時間裏,誰都沒有再去顧及他這個癡傻瘋子。

以至於到了現在,連容景宸恐怕都有些措手不及。

那麽這六年,容盈到底是真的病了,還是裝病呢?

房內,又傳出蘇婉痛到極致的嗚咽,那種鉆心刺骨的疼,又不是一日兩日能消除的。又加上容景甫不給治傷,蘇婉只能疼得更甚。他就是想讓她廢了這雙腿,所以不管多疼,她都只能忍著。偶爾給吃點止疼的藥,可那些藥對於這種疼痛,根本無補於事。

蘇婉趴在床沿,一張臉已經慘白到了極點。她緊咬著下唇,以至於把唇瓣都咬出血來。指尖深深的攥緊了被褥,連床單都已經摳破。

疼,疼得讓人不想再茍活於世。

“婉兒!”容景甫站在她床前,溫柔的抱緊了她。她的身子顫抖得厲害,滾燙得厲害,可她使不出一點氣力。饒是如此,她還是伸手,一拳又一拳的打著他。

他抓著她的手,湊到唇邊輕輕吻著,“你放心,很快就會不疼了。等你熬過去,過幾天就沒事了。到時候我就是你的腿,我帶著你走,你說好不好?”

蘇婉所有的氣力,都用來維持清醒,實在不願再跟他多說一句。

容景甫抱著她,笑得格外溫柔,“婉兒你別怕,我抱著你。忍一忍,忍一忍就好!我會守著你,一直到你好了為止。”他吻上她的眉心,“婉兒,你可知道我有多愛你,我只想留住你。婉兒——我的婉兒!”

她的淚,與冷汗一起滑落,渾身上下都被冷汗打濕。

容景甫,我恨不能吃你肉喝你血,我恨你!

以後沒了雙腿,還能站在五爺面前嗎?她突然害怕到了極點,還能再跟容景垣在一起嗎?他會不會嫌棄自己是個殘廢?原本還想著,來日相夫教子,可現在自己這副模樣,只怕什麽都做不了。

蘇婉淚如雨下,她該怎麽辦?

她的腿——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城外兩軍對壘,宮內百官軟禁。

容景宸也是一夜沒睡,就坐在金鑾殿的龍椅上,扶額想著的卻不是江山,不是大祁的天下,而是那個白衣素裳的少年。

有腳步聲從外及近,容景宸不用想也知道是誰。

宋貴妃端正了姿態,緩緩而入,現在就差登基大典。過了登基大典,她宋貴妃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後娘娘,到時候後宮在手,看誰還敢淩駕於自己的頭上。

這世上最尊貴的女人,母儀天下。她等這一天,已經等了太久太久!

“皇上!”宋貴妃笑得溫和,“這麽晚了皇上怎麽還不歇著,還在想著城外的事情嗎?那不是有南陵侯與趙將軍擔當嗎?一些烏合之眾,皇上何必擔心。到了明兒直接剿滅便是,皇上該歇著了,龍體貴重。”

容景宸扳直身子,“母妃去睡吧,朕睡不著!”

“皇上如今是皇帝了,大祁的天子,還有什麽可擔心的?”宋貴妃站在殿內。

安靜的金鑾殿內,空空蕩蕩的,群臣早已被安排歇在宮裏。此刻的金鑾殿,只有宋貴妃母子。

“那母妃知道,老四有多少兵力嗎?”容景宸問,“前朝有多少餘孽嗎?”

宋貴妃微微一怔,著實答不出來。

容景宸又問,“敢問母妃,你現在知道容盈和林慕白躲在何處嗎?只要他們一日不死,朕將日夜難免。君王枕畔,豈容他人酣睡。只有拿著容盈的人頭回來,朕才能安枕無憂。”

“今日之事,本宮也聽說了,沒想到這刑臺底下,竟然藏著這樣一條密道,實在教人措手不及。”宋貴妃凝眸,“但是他們雖然跑了,可終究是喪家之犬,還能猖狂到哪兒去?你現在是名正言順的大祁新帝,到時候一張皇榜,便能讓他們無處可藏。天涯海角,將再無他們的容身之所。”

“母妃說得輕巧,父皇的手段比朕高明,可是這麽多年了,他和孟行舟始終未能將前朝餘孽一網打盡。如今前朝卷土重來,還跟恭親王府聯手,豈容小覷!”容景宸長長吐出一口氣,只覺得有些疲倦,這龍椅雖好,無人能在身邊分享,倒生出幾分高處不勝寒的冷意。

宋貴妃凝眉,“那依皇帝之見,如今該怎麽處置這幫亂臣賊子?”

容景宸揉著眉心,“朕自有主張,母妃就不必擔心了。”

聞言,宋貴妃道,“那棲鳳宮這些人該如何呢?”

“明日,朕會送他們去城門口。”容景宸冷了眉目,“不管勝負,容哲修都不能留。”雖說是個孩子,但是養虎成患的道理,卻是不容小覷的。

容景宸可不希望,將來還得費盡心思對付容哲修。

既然容盈能舍得下宮裏的人,他自然會極力成全。雖然母親不是親生,然則兒子總是親生的吧!就看容盈,能不能真的舍得下這個獨苗。

“那就好!”宋貴妃如釋重負。

離開金鑾殿,宋貴妃也不急著走。這是她第二次踏入這宏偉的大殿,第一次是新朝初立,皇帝冊封。身為妃嬪,是沒有資格隨君進入金鑾殿的,所以她很是嫉妒皇後。

因為在龍椅邊上,總會擺著鳳椅。

她掛念這椅子,已經很多年了,如今終於可以如願以償。

棲鳳宮前,宋貴妃頓住腳步。身後領著一大幫子的人,浩浩蕩蕩走進去。這棲鳳宮很快就要易主,她這個後宮之主,才有資格入住正宮。

“怎麽,皇後娘娘還沒睡?”宋貴妃笑得涼涼的,直闖皇後寢宮。

寢宮內,皇後徹夜難眠,對外頭的事情一無所知,是故擔心至極,寢食難安。燭光裏,皇後面色發黃,整個人消瘦下去,仿佛一下子老了不少。

乍見宋貴妃進來,皇後眸光陡沈,一張瘦如枯槁的面龐,泛起凜冽的寒意。蘇娘忙不疊將皇後攙坐起來,取了外衣與她披上,免得著涼。

見著皇後容色灰暗,宋貴妃掩唇輕笑,“哦,本宮倒是忘了,您很快就不是皇後了。是什麽呢?你兒子謀朝篡位,弒君之名早已昭告天下。皇帝心慈任善,到時候說不定會留你一命,讓你去冷宮住一段時間。”

“貴妃娘娘——”蘇娘行了禮,剛想開口,卻被明彩一把巴掌打在地上。

“你!”皇後切齒,“這是棲鳳宮,容不得你撒野!”

明彩冷哼,冷眼望著摔在地上的蘇娘,“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,如今這是太後娘娘。見著太後娘娘,還敢如此放肆,是不想活了嗎?”

太後?

皇後笑得涼薄,“就算先帝駕崩,新帝初立,本宮才是太後。宋翊,你算什麽?先帝生前未曾廢後,本宮才是正宮。何況,登基大典為舉行,你還不是太後,就敢來本宮面前,擺什麽太後威儀?”

一聲皇後,壓了宋貴妃多少年。

沒想到,到了這個時候,宋貴妃還是矮了一頭,當下面色都變了,“沒錯,先帝是不曾廢後。可那又怎樣,當今皇帝是本宮的兒子,而你的兒子弒君奪位,你身為母親最該同罪。你還想著當太後?做你的春秋大夢吧!哼!”

“孟世華。”宋貴妃直呼皇後名諱,“當年因為你們孟家姐妹奪寵,以至於後來,皇上一直念著孟淺雲的美貌,始終不肯立太子。容景睿有什麽?不過仗著是孟淺雲的兒子,念著皇帝的舊情,所以才會處處壓制著我的兒子。”

“而你呢?你也夠蠢,竟然替別人養兒子,還打算跟我爭!孟世華,你也不拿鏡子照照你自己。你憑什麽跟我鬥?你年老色衰,早就該入黃土,讓出你的皇後之位。這麽多年,我忍你忍夠了。如今我的兒子當了皇帝,你休想有好日子過。”

“我告訴你,這後宮是我的,而你的生死也掌握在我的手裏。我等了那麽多年,終於等到今日。”她笑得張揚,“我終於可以母儀天下,成為這大祁皇朝最尊貴的女人。而你孟世華,即將被我踩在腳下,永世不得翻身。我會笑著看你,生不如死的樣子。”

皇後冷笑,“生不如死?本宮雖然是皇後,雖然不得皇上寵愛,可本宮知道自己並不可憐。反倒是你,你可憐了一輩子,這輩子你都未能活得像個真正的女人。你得不到丈夫的愛,你是個可憐蟲。淺雲死得早,可她擁有皇上最完整的愛,而本宮雖然不問世事,可皇上給予本宮最完整的尊重。你得到過什麽?”

“從今往後,你除了太後之名,你什麽都沒有。”

宋貴妃咬牙切齒,仿佛被戳中了痛處,“是嗎?那我就告訴你,擁有太後之名,比你所謂的尊重和愛,來得更有價值。先帝不愛我沒關系,他死了,再也不可能為你做主。而現在,只要我動動手指頭,你和棲鳳宮裏的所有人都得死。”

深吸一口氣,宋貴妃冷笑,“皇後,你想不想你兒子?”

皇後驟然擡頭。

“你想不想知道,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事?”宋貴妃笑得凜冽,“我現在可以告訴你,當年是我教華側妃,如何在你的保胎藥裏動手腳,添加寒涼之物。所以你兒子才會早早夭折,沒能活下來。長子嫡孫,你又是正妃,我怎麽舍得讓你的兒子,擋了我的路。”

“宋翊!”皇後歇斯底裏。

“來人!”宋貴妃退後一步,“把皇後綁起來,誰都不許松綁,不許她喝水不許她吃飯。本宮要讓她親眼看見,親子覆滅,養子也得死。”

語罷,宋貴妃拂袖而去。

等著弦月趕來的時候,皇後被綁在院子裏的樹幹處,氣息奄奄。

“皇後娘娘!”弦月直沖上去。

可宋貴妃派人守著,誰都無法靠近。但凡違抗,就會死在禦林軍的屠刀之下。宋貴妃只要皇後與容哲修的命留著便是,其餘的人,她可以想殺就殺。

“別過來!”皇後喘著氣,“照顧好修兒,別管我。”

“皇後娘娘!”弦月與蘇娘跪在那裏,泣淚無聲。

“我老了,本該隨先帝而去。可我放不下修兒,我答應過馥兒,要好好照顧修兒,保護他周全,我豈能食言。”皇後被綁在那裏,無力的望著蘇娘和弦月,“不要哭,要好好的。景睿和馥兒逃脫,容景宸拿他們沒辦法,所以只能折磨我與修兒。我要撐著,等到景睿回來,我要笑著看他們每個人的下場。”

弦月與蘇娘伏跪在地,“皇後娘娘!”

遠處,容哲修握緊了拳頭。皇祖母說的話,字字句句都落在容哲修的心裏,他也要活著,笑著看他們每個人的下場。宋貴妃,容景宸!

“世子,冷靜。”明恒生怕容哲修一時沖動,會沖上去。

容哲修咬牙切齒,跪在地上朝著皇後的方向磕了個頭,“皇祖母放心,修兒一定會為你報仇。今日所受恥辱,明日必當加倍奉還!”

明恒輕嘆一聲,轉頭望著愁眉不展的老頭。

“怎麽皇後都會如此落魄?”老頭有些不太明白,“這後宮不是她的嗎?”

“因為新帝初立,宋貴妃如同太後。”明恒解釋,“皇後娘娘與宋貴妃本來就面和心不合,如今——宋貴妃得勢,自然不會放過皇後娘娘。”

下一刻,明恒突然跪地對著老頭磕頭,“請老伯答應明恒一件事。”

“你跪我做什麽?”老頭嗤鼻,“男兒膝下有黃金。”

“如果後事難料,請老伯務必帶走世子,保護世子周全。”明恒握緊手中冷劍,“明恒誓死保護世子,決不能讓世子有所損傷。便是拼了這條命,也在所不惜!”

老頭揉著鼻尖,“倒是個忠心耿耿的。”說著,拽著容哲修到自己身邊,“娃娃,你跟師公說,願不願意跟我走?”

“師公要帶我走?”容哲修微微一楞,“去哪?”

“這京城不安全,整天打打殺殺的實在太沒興致,師公帶你去大漠,去月氏逛逛怎樣?”老頭笑嘻嘻的哄著。

明恒慌了,“老伯,世子不能去月氏。”

“你別搗亂,我跟娃娃商量呢!”老頭瞪了明恒一眼,而後又笑嘻嘻的湊上去,盯著容哲修笑問,“娃娃,你覺得怎樣?你要是覺得老頭子的意見不錯,咱現在就走。”

“我要是不跟你走呢?”容哲修問。

老頭撓撓腦袋,“不跟我走?為什麽不跟我走?我帶你去吃好吃的,玩好玩的,你有什麽不滿意的你都提出來。我幫你解決!”

“我要是走了,我爹我娘怎麽辦?”容哲修梗著脖子問。

“這倒是沒想到!”老頭蹙眉,誠然他只顧著玩,怎麽就忘了這茬?想起自己的小徒弟,老頭蹲在欄桿處,有些煩惱的搔頭,“你娘和你爹不會有事,他們兩個的腦子加在一塊,都能頂半邊天。”

“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!”容哲修道,“你沒看到我皇祖母還在那裏綁著嗎?師公——”容哲修奶聲奶氣的拽著老頭的衣角,“你幫幫我,幫幫我娘和我爹,好不好嘛?”

“世子哥哥!”莫浩屁顛屁顛的跑來,“世子哥哥,外頭好多人,好嚇人,世子哥哥我不敢睡!”

容哲修翻了個白眼,“一邊玩去,沒瞧見我正跟我師公求情嗎?”

“求人?”莫浩嘟著嘴,“世子哥哥,你要求這老頭幹什麽?”

“求他救我爹娘,你傻不傻?”容哲修沒好聲好氣,這莫浩就是個跟屁蟲,實在不招他喜歡。

莫浩點了點頭,突然給老頭跪下,“那我幫世子哥哥一塊求。爹說了,求人就得跪在地上才顯得誠意!老伯伯,我求您,幫幫世子哥哥,好不好?好不好嘛——”

老頭以手掩面,這兩個屁孩,一個比一個嬌嫩,實在教他歡喜得緊。老頭笑嘻嘻的望著莫浩,“要不然,等事兒結束,你跟我走?”

莫浩歪著腦袋,盯著老頭,“我跟你走了,那世子哥哥怎麽辦?”

“他當然是留給他爹娘。”老頭盯上了莫浩,“你跟我走,我給你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,怎麽樣?”

莫浩將小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,“我不要不要,我就要跟著世子哥哥,世子哥哥在哪我在哪,我才不要跟你走。”

老頭撇撇嘴,“一個個都是沒良心的小雜種。”想了想,直起身來,“好了,你們別到處亂走,我去探探情況,很快回來。”

“你去哪裏?”容哲修忙問。

老頭走得飛快,“屁話,我哪知道去哪。”

這話還沒落下,人就已經不知所蹤。

容哲修一怔,這速度真的比爹還快!轉念回過神來,一把將莫浩從地上拽起來,“臟死了,還跪著幹什麽?我告訴你,男兒膝下有黃金,你又不是普通人,以後不許隨便給人下跪,知道嗎?”

莫浩眨著眼睛,“我想幫世子哥哥嘛!”

“凈給我丟人,還說幫忙!越幫越忙!”容哲修絮絮叨叨的朝著自己的房間走去,“宮裏不太平,事情結束之前,不許出來,知道嗎?”

“知道了,可是浩兒害怕,世子哥哥你能陪著我一起睡嗎?要不,我睡你屋裏,咱們一塊吧!”莫浩跟在屁股後面,追著容哲修不放。

容哲修一臉嫌棄,“去去去,別跟著我!別跟著我,你聽不懂嗎?我才不要跟你一起睡!我是男子漢大丈夫,我不要跟你睡,你回你的房間去!我警告你,你要是再敢跟著我,我就揍你!”

“世子哥哥——世子哥哥!”

“煩死了!明恒,把他丟出去——”

明恒嘴角直抽抽……

丟出去?似乎不太好吧!

老頭子四處晃蕩,一不留神,竟然到了乾雲宮。皺著眉頭望著乾雲宮的宮門,老頭想了半天才想起來,這兒以前是乾坤宮吧,是先帝住的。

一晃多年過去,都成了乾雲宮。

心裏感慨,故地重游,也該去走一走的。想當年先帝、他還有小徒弟,三個人最是歡喜下棋,可惜每次小徒弟總是輸,最後剩下他跟先帝下棋。先帝的棋品太爛,以至於每次輸了都要大發雷霆。他絲毫不讓,師兄弟兩個,總是為了一點一子半子的,吵得沒完沒了。

每次,他都會被先帝下令綁著丟出來。

最後,都是小徒弟解圍。

一聲輕嘆,看這宏偉的殿宇,一眨眼都六年了。先帝早已是一堆白骨,自己卻還渾渾噩噩的活著。人事已非的感覺,難免有些傷感。

老頭溜了進去,這些個看守的,在他眼裏就是木頭疙瘩,根本不起作用。論打架,他必輸無疑,但是論逃跑,還真沒有敵手。

寢殿內,安安靜靜的沒有半個人影,只有床榻上直挺挺躺著的一個人影。

明黃色的衣裳,應該就是皇帝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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